Aphasia

Cogito ergo sum.

周末一个人静悄悄地看完了山田洋次的“武士三部曲”的第一部——英文字幕,纵然囫囵吞枣般明白了人物的对白,还是深深地爱上了这部平和的电影。它有着我心目中“理想电影”的许多特点:不要特别的冲突、戏剧化的情节,但又娓娓道来、不绝如缕;有着回忆里的甜蜜、真实,足以打动人心的故事,能够勾起你怀念的瞬间;它要教会人热爱生活,珍惜点点滴滴,它能让人平静,而不是勾起欲望;它应该像个收藏家,把生活中有足够韵味的片段切割、记录下来;它应该是一个画家,懂得怎么去描绘,懂得怎么去表达自己的想法;它应该是一个个性十足的大师,眼中的世界一定要有异于别人,个性十足,让人哪怕只看一眼,能流连忘返;最好能够折射出整个时代,有声有色地记录着那个时代的人物,就像坐着“时光机”一般在广阔无垠的宇宙里无拘无束地遨游。在许鞍华的生活类电影里(比如《女人四十》《桃姐》)、小津安二郎的电影里(《秋日和》《东京物语》《早安,你好》)、侯孝贤(《恋恋风尘》《童年往事》《冬冬的假期》)、杨德昌(《一一》)的电影里,都能获得那份平和、生活的安详、岁月的无情抑或某种寂寥的哲理。

故事讲述是一个没落的武士,生不逢时的武士,或者是整个武士时代的落幕。主人公清兵卫是一位潦倒的武士,生不逢时的在一个“不崇拜武士”、时局动荡、万象革新的年代,不懂得人情世故却有着自己的武士精神,纵不能奋起力搏、阿谀奉承,却独守着自己的原则,经营着自己的天地,没有怨天忧人,反而像一个“大隐隐于市”的隐士侠客,平静地享受自己的田园生活。

故事的一开始,一个大环镜头,从一个病床上环绕一圈然后定格在五岁的Itou懵懂的眼神上,一个老人的画外音在平和中叙述着自己母亲的去世,这才明白这五岁的孩子原来是这个故事的叙述者。他的父亲清兵卫一出场就带有着几番的落破,在府邸的办公地他显得那么的不合群——全身不洁的衣冠加上蓬松的头发,潦倒的背后是作为一个俸禄不多的武士,在他妻子去世后生活是那么的难堪。清兵卫有两个女儿,还有一个年迈健忘的母亲,微不足道的俸禄还有不会逢迎的态度迎来的只是人们背后的嘲讽。

在一次检查中,他的丑态、破烂打扮被一个统领给发现,更是成为嘲弄的对象,连他强势的叔叔都要数落他一番。清兵卫却依然穿着漏脚趾的袜子,并略带无奈地拒绝了他叔叔给他安排的婚礼:人生纵然再是低谷,也不愿违背自己的原则。他儿时玩伴Toemb的出现,却给他的生活带来了无限的阳光和欢乐。Toemb的丈夫是个酒鬼,经常动手打Toemb,Toemb就跑到了她哥哥家,跟她的丈夫离了婚。

而在接下来的清兵卫和她之前丈夫的决斗,让人看到了清兵卫隐忍背后的强大。当然,故事半部分的重点是清兵卫和Toemb的爱情故事,我本以为故事会在清兵卫意识到自己像个傻瓜一样就结束,可没想到Toemb会一直等到他回来;这又让人心中有泛起涟漪,相信那个时代的真情,以至于我都怀疑Toemb的那些话是在骗清兵卫,让他死了心方能舍掉一切的去决斗。不管如何,结局是那么的美好。

而结尾处清兵卫和另外一个武士在密闭房间的烂打,仿佛在书写着武士时代的结束,只是他们的选择告别的方式不同:那位统领想像一个武士一样死去,而清兵卫则希望那位统领逃到山的那边继续平和的生活。

这样一部电影,回头想一想也没有讲太多事情,没有特别大的起伏,可电影每一幕的安排仿佛都值得留恋。比如去酒店吃酒的一群官吏,在酒桌上和酒店女老板说笑,女老板背对着镜头安坐于一角,面对着一群丑陋肮脏的男人,始终都没有扭转过脸庞,仿佛就在讲述:那个时代女人的地位是那么的卑微;又比如Toemb的第一次出现在清兵卫的家里,两人的略微尴尬,清兵卫努力安耐住自己的情绪,在他自己家里还是显得那么的紧张;又比如清兵卫不得不接受城堡统领里的命令去杀掉那反叛的统领,在画面里那无力的上级蛮横的直立的身影、不容反驳的语气象征着那个时代不可忽视的统治等级制度;又比如清兵卫教女儿读论语的画面,让她学着“纵然世界再怎么变,读读书可以教会你学会思考的”。。。

电影里有许多《七武士》的影子,反叛的统领在杀死第一个前来挑战的人时,统领人都没有显现,只听一刀落下,而前来挑战的人已从门缝中退了出来,扑通倒下,这像极了《七武士》里那位领袖的故事。导演是会说故事的人,许多话只在只是一带而过,表达的意思却那么多,前后镜深的故事手法,在前面几个导演里都有用到。在描写清兵卫和Toemb哥哥谈论Toemb的事情时,镜头深处的画面则是武士们开始训练火枪的玩笑画面。对了,故事里有许多小津安二郎式的幽默,平静、有趣,惹人发笑。

最后的画面仿佛日本的版画,雪白的富士山,悠长的小道,一幅幅优美的风景,像电影一般平和,像清兵卫一般沉稳。结尾处五岁的Itou已经变成了年迈优雅的老人,她正在她的父母亲的墓地看望她们,她说:他的父亲一生那么的短暂仓促潦倒,人们或者以为她的父亲是一个不幸的人,但她觉得他父亲是幸福的,他热爱他的两个女儿,而且还有美丽的Toemb做他的妻子,他是幸福的。

Mr.Think /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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